沉岛

是南推,是光之战士,是百合写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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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15M4】梦魇

涉及M4心智崩解与15重创战损。非常丧的一篇,请谨慎阅读,感觉像在写遗书。

感谢唯一神阿尔 @阿尔维亚 给的灵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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据说人类在临近死亡的那一刻,会做一个被称为“走马灯”的梦。在那短短的几分钟、甚至几秒钟里,人类的一生会像电影一样在人类眼前播放一遍,当“梦”迎来终尾时,人类便平静安详亦或心怀遗恨地死去。

但,人形也会做梦吗?

从什么时候,纷乱繁多的画面开始在M4A1眼前接连不断地闪现:有时是白天,有时是黑夜;有时是室外,有时是室内;有时视野空旷,有时视野狭窄;有时传来有点熟悉的笑声,有时听到的只有炮火与枪鸣。

有时面前好像有人,站在离她有点距离的地方,看不清,她想走近看看,但刚想试图移动自己的身体,人影却消失了,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灰暗的空间,没有人,只看得到一道惨白的光,映照着灰蒙蒙的尘埃缓缓落地,像雪。

雪?

空气冰冷而干燥,置于皮肤之下的精密传感器将量化后的感官数据传递给她。眼前的画面第一次开始变得稳定而清晰:空落落的天花板,狭窄昏暗的房间,把那道光放进来的高窗,以及——是雪,在漆黑的栏杆缝隙间一闪而过,将不同于那抹惨白的点点亮光送进这片黑暗里。

这里好陌生。这是什么地方?

想不起来。她该怎么做?去找别人问问吗?她下意识地觉得应该去找人,可该去找谁呢?那个人影?对,可那个人影又是谁?她去了哪里?

对外界的感知在一点一点增加。周围好安静,安静得甚至听不到自己的呼吸声。她发现自己坐在一个角落里,倚靠着墙角,之前感受到的冰冷不仅来源于空气,也来源于贴合着身体的砖石墙面——在严冬的侵蚀下,它们和冰块一样寒冷。她的头也抵着墙面,她是仰着头,所以才看得到那扇只有巴掌大点的高窗,和外面的雪。下雪了,为什么下雪了?

好陌生。陌生的地方,陌生的时间,陌生的自己。为什么自己坐在这里?她发觉自己保持这个姿势应该已经很久了,她该动一动吗?

也许吧。但为什么要动呢?

一个又一个问题被心智提出,占用了心智的内存,可M4并没有思考——或者说,她无法思考,只是将那一串字符串写进内存中,停留十秒,再删除。就像一台流水线上的机器,只是恰巧加工处理的部分损坏了,只能看着传送带接近,再离开。

接近,再离开——感觉和什么东西好像。是什么呢?

灰沉沉的幕布突然展开,天花板陡然拔高成了大楼,清冷的空气里多了一丝硝烟味,雪花染上红色变成了燃烧的火舌,舔舐着破碎的玻璃窗穿里窜外,耳边响起了运输直升机的轰鸣,还有什么别的声音——是的,是一个焦急的叫喊声,和一个悲伤的嘶吼声。在喊什么?

那个人影!她突然又出现了,她离那幢摇摇欲坠的大楼那么近,离熊熊燃烧的大火那么近,冲天的火光照亮了她的头发、她的衣服、她的枪、她——

不,不,不。

她的心智第一次开始有了强烈的波动。她在抗拒。抗拒什么?是抗拒那个人影被火焰吞噬,还是抗拒火光完全照亮她的脸?

不!

“轰隆——”大楼爆炸了。爆炸的气焰迅速膨胀,瞬间吞没了大楼,吞没了人影,吞没了M4A1,吞没了一切。

在被吞没的那一刻她突然想起来了那个绝望的嘶吼声——这是这段莫名其妙的画面中她唯一记起的东西——她认出来了,那正是她自己的声音。

“不——!!!!”
 

警告,警告,心智负载过重,冗余无法清除,内存空余量低于10%...警告,警告,清除程序执行错误,开始执行强制停机操作,请勿关闭电源,正在停止中...强制停机已完成,心智暂时关闭,正在处理信息冗余,内存释放中...内存释放完成,机体自检中...机体自检合格,剩余电量45%,开始重启心智...心智重启成功。
 
所以,人形会做梦吗?
 

如果人形会做梦就好了。

如果会做梦了话,人形就不需要在开机的时候时刻保持清醒,像台机器一样冰冷而现实地记录感知到的一切——这么说好像又不正确,因为人形本来就是机器,记录既是人形搭载的功能,也是人类赋予人形的命令。

可AR15第一次恨起自己“人形”的身份。如果人形也能像人类一样做梦,是不是就可以不用面对“自己还活着”这件事了?

空落落的天花板,低矮得像给这灰暗的房间盖上了盖子,过于封闭的空间使得其中充斥着的仿佛不是空气而是满满的灰尘。没有窗户,唯一的光源是悬在AR15上方的那盏看起来有一百岁、风一吹就会掉下来的老式吊灯,投下让人极不愉快的暗黄色光线,似乎是故意要把周围死寂的一切照亮给她看,提醒她尘埃在平稳地落下、落下,落在地面上,落在维修台上,落在她没有遮盖、残破不堪的机体上。

她还能看见事物,能听见声音,能感知触摸到的东西。所以她知道,AR15的物理坐标已经在这间废弃的维修室静止不动了259个小时16分钟02秒——心智内置的原子钟精确地记录下了这个时间;她知道,她的发声系统被烧毁了两个关键元件,已经无法运转;她知道,她的左腿膝盖以下的部分此刻正在这个房间的东南角,和她的整条右腿放在一起;她知道,她的左手和引爆器一起炸成金属碎片了,右手大臂的神经模拟线路被飞溅的碎片切断了四条;她知道,为了减轻在爆炸中严重损毁的心智的过重负担,她的右眼暂时停止了工作;她知道,她心智云图的34%被烧融、再凝固成了废弃金属,其中包括心智最核心的部分,那是帕斯卡交给她最重要的东西。

她知道,她已经失去了除了这条命以外的一切。

所以,为什么她还活着?

她恨——她恨铁血,恨那个主脑到底是怀着怎样的恶意才会让她活下来;她恨UMP45,恨她为什么要把和金属垃圾没有什么区别的她捡回来;她恨希尔,恨她为什么要给她重新接上电源,重启心智;她恨德尔,恨他挂着一张自信的嘴脸,却对只剩下一半的自己束手无策;但她最恨的还是她自己。

你完成了你的使命,你执行了你的核心命令,你保护了M4A1和格里芬;你证明了你的价值,你实现了你的愿望,你做了一切你能做的事情;你的使命已经结束,你的价值已经定格。

所以,为什么你还活着?

 

如果——如果这一切都是梦了话,其实她没有被404小队捡到这个垃圾站来,她在备用能源归零的那一瞬间就已经死去了;又或者,其实她根本就没有在那场爆炸中活下来,她和主脑的傀儡同归于尽,一起成了埋葬于S09区的断壁残骸中的一份子。她本来就打算牺牲性命了,所以死亡于她是再合理不过的结局。

这样多好,不是吗?

如果——如果可以再贪心一点,其实她身上没有“伞”病毒,她没有害得格里芬和M4A1的情报泄露,她没有独自逃离格里芬、逃离AR小队,她只是在基地的准备区一边待机充电,一边训斥着在上次战役中第无数次乱来的SOPII和为SOPII说好话的M16,而再过一会儿,M4就会从指挥官那里回来,告诉她们有一个光荣的任务等待她们马上去完成。

这样多好啊,不是吗?

仅剩一半的视野开始旋转、扭曲、模糊,她不再看得清那个低矮的天花板,那盏压抑的吊灯,那些嘲笑着向她靠近的灰尘——左侧脸颊的感应器告诉她,有些许35℃的液体正从表面滑落,留下一道冰凉的水迹。

 

所以,为什么人形不能做梦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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